第 90 章
關燈
小
中
大
第 90 章
聽了濯心仙尊一番推心置腹的話，鳳兮頓時覺得悲從中來。
她至今還清楚記得，從前自己小的時候，仙尊每次來紫儀宮，與母後一起談笑風生的情景。每逢這時，鳳兮自己也捧著一大盞百花蜜露，或一碗冰鎮的果子，在一旁邊吃邊聽二位長輩閑聊，那是一種深藏在心底的溫暖回憶。
想到這些，鳳兮的眼圈已經忍不住紅了，雙目中淚水打著轉，眼看就要滴落下來。
濯心仙尊就像天後過去所做的一樣，一把將鳳兮攬進懷裏，安慰她道：“丫頭乖，不哭不哭！老婆子自從受師尊蒼玄老祖之命，掌管這黃泉洗魂池以來，不知道淘洗了多少凡人的魂體。每一粒魂體，所經歷的種種過往，都會在泉中留下印記。你仔細瞧瞧，這泉水裏邊，能看出好多故事呢，樁樁件件，那一個不讓人嘆息惆悵。咱們仙人啊，其實和凡人一樣，不過是生命長久許多罷了！”
鳳兮聽了，就轉頭向泉水中看去，透過朦朧淚眼，果見其中出現了無數凡人的身影，極小極小，就像是池水的一個個不起眼的浪花。
他們長相不一，高矮、胖瘦、美醜都有，穿著打扮也有富有貧、有貴有賤。但透過每個人的眼神，都能看出來，他們一生在凡間經歷的悲歡離合。
看著看著，她的心緒也漸漸平靜了下來，知道自己所經歷的事，對三界眾生來說不過尋常而已。
“還有一件事，老身一直心存疑問。”濯心仙尊見鳳兮情緒變得好些了，又說道：“那沈淵斬衍大陣，與洗魂池一樣，是蒼玄老祖親手創制。以老祖的絕妙手法，大陣怎麽會輕易損壞，這事八成是不凈殿主有意幹的。”
“心姨也這樣覺得？”鳳兮問道。
“不是我多疑，喜歡妄自猜測”，濯心仙尊點頭道：“這位小師弟，當年與我們一起被選為老祖親傳弟子，起初品性其實甚是單純善良。只是後來，不知為何逐漸變得乖戾，甚至惡毒起來。以他當時的種種所為，做出毀壞斬衍大陣這等事，也並不令人意外。只是不知，老祖明知他當時品性大變，卻為何偏偏還要把大陣交給他看護。想來，其中也有不得不為之的緣由吧。 ”
鳳兮將自己凡間歷劫時，所見巫靈國國師、被追殺時遇到的血湖蟻怪，還有在千秋國與之交手的邪物等古怪，都細細說給濯心仙尊聽。
“這就是了，不凈殿主果然蓄謀已久。想不到他野心竟如此之大，敢公然覬覦謀奪三界共主之位！”濯心仙尊慍怒道。
“父皇和母後以法力祭陣，又將身融入天柱，為的就是保住三界蒼生。若不凈殿主這等人，得了三界共主之位，不知蒼生還要遭受何等禍亂。身為天庭帝姬，我怎麽可以坐視不理，定當拼盡全力阻止他陰謀得逞。”鳳兮道。
“好！天庭帝姬的根基和威望，三界無人能比。你要做的這件事，是劫數、也是機會。若再有啥為難，老婆子我也會盡力幫你。”濯心仙尊道。
在泉邊飲了茶，吃過點心，又聊了些別的閑話。濯心仙尊便命蒹葭仙子，跟隨鳳兮去一趟凡間，把天佑城和千南礦場那些魂體，都接回黃泉凈汙轉生。
蒹葭仙子領命，與鳳兮一起辭別仙尊，出了黃泉，往千秋國而來。
二人先到了千南礦場上空，蒹葭取出一片葦葉，向虛空中輕輕一劃，就把風騷老邪設的拘禁法陣毀去了。
隨後，她又念動聚魂咒語。成千上萬的魂體受到召喚，從樹叢、草間、巖縫等處鉆出來，飄飄忽忽升上虛空。
這些魂體中，有些是礦場大戰中，死去的工友、監工、守衛和各邦國士兵，僥幸還沒被風騷老邪吸走魂力，蒹葭仙子讓它們自行往黃泉去了。
至於那些殘破的魂體碎片，蒹葭仙子見全都孱弱不堪，有些甚至時刻有煙消雲散之虞，便伸手從頭上拔下那枝金蘆葦花穗的發簪，輕輕抖動幾下，無數金光點點的花粉灑下，自動飄向魂體。
魂體們見了，紛紛張開嘴，如水中游魚一樣，把花粉吞入腹中。不一會兒，在花粉的滋養下，他們的魂力就恢覆了些。
蒹葭又拿出一根蘆葦管，裏邊盛著黃泉之水，將這些魂體盡數收進去，好帶回黃泉調養。
隨後，二人又來到天佑城上空，蒹葭依舊先以葦葉劃破拘禁結界，又用咒語把那些滯留的魂體召喚出來。
正如上次鳳兮見他們時一樣，這些魂體有的願意立刻去黃泉，有的卻固執地定要見到被抓走的親人後，才肯離去。
蒹葭拿出葦管，把在礦場搜集到的魂體放出來，一部分天佑城魂體終於找到了親人，紛紛抱頭痛哭，但也有些相互仇恨、差點打了起來。
無論如何，心願已了的魂體們，都可以安心去黃泉了。至於那些沒能如願見到親人的魂體，鳳兮和蒹葭仙子苦全了很久，他們終於也都同意離開。
天佑城的魂體實在太多，鬧鬧嚷嚷擠在一起。
蒹葭仙子略一思索，又拔下頭上的金蘆葦發簪抖動，一只金黃的蜘蛛跳出來，邁開細長的蛛腿踏著虛空，一邊緩緩爬行，一邊吐出金色的蛛絲，不一會兒就結了一張大網。
隨後，她再念了幾句咒語，那些魂體全都蜷曲身體、縮至豆一般大小，粘結在蛛網上，就像清晨凡蛛所織的蛛網上掛著的露珠一樣，只是看上去均有些汙濁。
見魂體都已被粘附，蒹葭仙子揮手卷起蛛網，收進一只金蘆葦編織的提籃，上邊又覆了些葦葉，再灑點黃泉水保濕，就告別鳳兮，準備回黃泉向師尊覆命。
鳳兮道了謝，看著蒹葭仙子化作一道靜潔光芒，向黃泉方向飛去。
當天她與白劍一起初來天佑城，見到那般殘垣斷壁景象後，心頭所積的沈郁，如今總算散去，頓感輕松不少。
她又一閃身形，化作一道光芒，直接落進下方城裏的無憂祠院內。黑貓正在正殿門口等候，見到鳳兮，顯得極為歡喜，不住地搖動著高高翹起的尾巴，轉頭引鳳兮進殿。
到了殿中，黑貓立即在神像腳下屈起前腿跪下，向鳳兮恭恭敬敬地磕頭後，開口說道：“仙師神通廣大，天佑城眾魂魄終於得以脫離苦海，無憂感激不盡！”
鳳兮趕緊示意黑貓起來，看著它說道：“舉手之勞，無需言謝！況且，你本也不需要總為此耿耿於懷，把罪責都歸於自己。如今此事已畢，我是來向你辭行的。”
黑貓聽了，眼裏流露出不舍的神色，又立起身，學著人的樣子行了個禮，說道：“小神自從被凡人創造出來之後，在這世間虛度千年有餘，有緣得見仙師，實乃小神之幸。仙師既要離去，小神也該信守諾言，自行散去神智。從今後，世間再沒有無憂這樣一尊荒謬的神了。”
鳳兮聽了，想不到無憂真說到便要做到，感覺有些惋惜，正要出言相勸，卻見祭壇上的金像身體正裂開細細的紋路。
隨著紋路更多更密，神像轟然破碎，化作一堆金粉，飄飄揚揚飛出門外，在虛空中消散無形。
那只黑貓脫離了無憂神智的占據，又恢覆了貓的秉性，“嗷”地叫了一聲，像一道黑色電光一樣，向門外竄去，霎時沒影兒了。
看著空空蕩蕩的神座，鳳兮心裏感慨，凡人的念力竟這樣強大，以致能憑空在天地間造出一尊神來。
對無憂來說，他因凡人念力而生，且有機緣開啟神智，無疑是幸運的。可是，在見多了凡間種種苦難後，又決絕自棄，終究還是不幸。
出了無憂祠，鳳兮化作光芒，扶搖直上虛空，又最後看了一眼腳下的天佑城。
先前籠罩在城池上空的死寂氣息，仿佛淡了一些，廢墟中生機隱現。她知道，再過不久，這座城定將恢覆往日榮光，再次成為天下第一繁華熱鬧之地。
離開了天佑城，鳳兮想著白劍去追殺風騷老怪，也不知向何方去了。
她循著邪物留下的氣息，追尋過去，中間停留了好幾個城邦，大多時候是在森林、原野、山間，卻始終沒找到白劍。
那邪物的狡猾出乎意料，看來白劍一路追殺得並不順利。
更令人擔憂的是，在每個地方，鳳兮都找到了被邪物吸食過的凡人魂體，他們可憐巴巴地藏在陽光照不到的陰暗角落，個個迷茫無措。
鳳兮只好先把這些魂體搜集起來，以紫宸靈力護著，等除了邪物之後，再一起送到黃泉。
這一路，鳳兮還發現，不僅是人類，凡間其它各類生靈，也有不少被邪氣侵染。
有的時候，她見到的是森林中的一只小鹿，慵懶地臥在樹蔭下，長長的睫毛覆蓋著半瞇的鹿眼，不緊不慢地咀嚼著青草，小巧的鹿鼻偶爾抽動一下。
可是，當一只在它身後樹木枝葉間潛伏的花豹，瞧準了機會，撲上去張嘴想要咬住這只溫順獵物的脖頸時，小鹿卻猛地跳起，天真純凈的雙眼立刻變得血紅，齜起一口更加尖銳的牙齒，反給了花豹致命一擊，再把它撕成碎塊生吞下去。
還有的時候，花豹或狼這種猛獸自己就被邪氣控制，它們奔襲在森林中、草原上，殘殺一切見到的弱小動物，甚至人類。
因為因貪婪吞食，身體都長得異常龐大。
另有一次，萬裏晴空下，有長著粗壯腳爪和利嘴的蒼鷹，正遭到一只看上去弱小得多的麻雀發瘋似地追捕，一邊狼狽逃竄，一邊慌亂鳴叫。
大地聚集了不少人，紛紛仰天圍觀，對這種反常景象不住發出感嘆。
鳳兮還聽路上所遇見的凡人說，有不少進山打獵、采藥的山戶，下田耕種的農夫，水上捕魚的漁夫，被巨大的螞蟻、蜈蚣等毒物，甚至一些從不害人的小蟲叮咬後，傷口烏黑流膿。
無論郎中試過多少藥方，都沒法幫他們治愈，最終只能痛苦死去。
每當遇到這些奇怪的生靈，鳳兮心知多少有些違反天規，卻還是出手將其消滅。
然而，卻是越除越多，想徹底凈化凡間肆虐的邪氣，看來並不容易。
本站無廣告，永久域名（danmei.twking.cc）
聽了濯心仙尊一番推心置腹的話，鳳兮頓時覺得悲從中來。
她至今還清楚記得，從前自己小的時候，仙尊每次來紫儀宮，與母後一起談笑風生的情景。每逢這時，鳳兮自己也捧著一大盞百花蜜露，或一碗冰鎮的果子，在一旁邊吃邊聽二位長輩閑聊，那是一種深藏在心底的溫暖回憶。
想到這些，鳳兮的眼圈已經忍不住紅了，雙目中淚水打著轉，眼看就要滴落下來。
濯心仙尊就像天後過去所做的一樣，一把將鳳兮攬進懷裏，安慰她道：“丫頭乖，不哭不哭！老婆子自從受師尊蒼玄老祖之命，掌管這黃泉洗魂池以來，不知道淘洗了多少凡人的魂體。每一粒魂體，所經歷的種種過往，都會在泉中留下印記。你仔細瞧瞧，這泉水裏邊，能看出好多故事呢，樁樁件件，那一個不讓人嘆息惆悵。咱們仙人啊，其實和凡人一樣，不過是生命長久許多罷了！”
鳳兮聽了，就轉頭向泉水中看去，透過朦朧淚眼，果見其中出現了無數凡人的身影，極小極小，就像是池水的一個個不起眼的浪花。
他們長相不一，高矮、胖瘦、美醜都有，穿著打扮也有富有貧、有貴有賤。但透過每個人的眼神，都能看出來，他們一生在凡間經歷的悲歡離合。
看著看著，她的心緒也漸漸平靜了下來，知道自己所經歷的事，對三界眾生來說不過尋常而已。
“還有一件事，老身一直心存疑問。”濯心仙尊見鳳兮情緒變得好些了，又說道：“那沈淵斬衍大陣，與洗魂池一樣，是蒼玄老祖親手創制。以老祖的絕妙手法，大陣怎麽會輕易損壞，這事八成是不凈殿主有意幹的。”
“心姨也這樣覺得？”鳳兮問道。
“不是我多疑，喜歡妄自猜測”，濯心仙尊點頭道：“這位小師弟，當年與我們一起被選為老祖親傳弟子，起初品性其實甚是單純善良。只是後來，不知為何逐漸變得乖戾，甚至惡毒起來。以他當時的種種所為，做出毀壞斬衍大陣這等事，也並不令人意外。只是不知，老祖明知他當時品性大變，卻為何偏偏還要把大陣交給他看護。想來，其中也有不得不為之的緣由吧。 ”
鳳兮將自己凡間歷劫時，所見巫靈國國師、被追殺時遇到的血湖蟻怪，還有在千秋國與之交手的邪物等古怪，都細細說給濯心仙尊聽。
“這就是了，不凈殿主果然蓄謀已久。想不到他野心竟如此之大，敢公然覬覦謀奪三界共主之位！”濯心仙尊慍怒道。
“父皇和母後以法力祭陣，又將身融入天柱，為的就是保住三界蒼生。若不凈殿主這等人，得了三界共主之位，不知蒼生還要遭受何等禍亂。身為天庭帝姬，我怎麽可以坐視不理，定當拼盡全力阻止他陰謀得逞。”鳳兮道。
“好！天庭帝姬的根基和威望，三界無人能比。你要做的這件事，是劫數、也是機會。若再有啥為難，老婆子我也會盡力幫你。”濯心仙尊道。
在泉邊飲了茶，吃過點心，又聊了些別的閑話。濯心仙尊便命蒹葭仙子，跟隨鳳兮去一趟凡間，把天佑城和千南礦場那些魂體，都接回黃泉凈汙轉生。
蒹葭仙子領命，與鳳兮一起辭別仙尊，出了黃泉，往千秋國而來。
二人先到了千南礦場上空，蒹葭取出一片葦葉，向虛空中輕輕一劃，就把風騷老邪設的拘禁法陣毀去了。
隨後，她又念動聚魂咒語。成千上萬的魂體受到召喚，從樹叢、草間、巖縫等處鉆出來，飄飄忽忽升上虛空。
這些魂體中，有些是礦場大戰中，死去的工友、監工、守衛和各邦國士兵，僥幸還沒被風騷老邪吸走魂力，蒹葭仙子讓它們自行往黃泉去了。
至於那些殘破的魂體碎片，蒹葭仙子見全都孱弱不堪，有些甚至時刻有煙消雲散之虞，便伸手從頭上拔下那枝金蘆葦花穗的發簪，輕輕抖動幾下，無數金光點點的花粉灑下，自動飄向魂體。
魂體們見了，紛紛張開嘴，如水中游魚一樣，把花粉吞入腹中。不一會兒，在花粉的滋養下，他們的魂力就恢覆了些。
蒹葭又拿出一根蘆葦管，裏邊盛著黃泉之水，將這些魂體盡數收進去，好帶回黃泉調養。
隨後，二人又來到天佑城上空，蒹葭依舊先以葦葉劃破拘禁結界，又用咒語把那些滯留的魂體召喚出來。
正如上次鳳兮見他們時一樣，這些魂體有的願意立刻去黃泉，有的卻固執地定要見到被抓走的親人後，才肯離去。
蒹葭拿出葦管，把在礦場搜集到的魂體放出來，一部分天佑城魂體終於找到了親人，紛紛抱頭痛哭，但也有些相互仇恨、差點打了起來。
無論如何，心願已了的魂體們，都可以安心去黃泉了。至於那些沒能如願見到親人的魂體，鳳兮和蒹葭仙子苦全了很久，他們終於也都同意離開。
天佑城的魂體實在太多，鬧鬧嚷嚷擠在一起。
蒹葭仙子略一思索，又拔下頭上的金蘆葦發簪抖動，一只金黃的蜘蛛跳出來，邁開細長的蛛腿踏著虛空，一邊緩緩爬行，一邊吐出金色的蛛絲，不一會兒就結了一張大網。
隨後，她再念了幾句咒語，那些魂體全都蜷曲身體、縮至豆一般大小，粘結在蛛網上，就像清晨凡蛛所織的蛛網上掛著的露珠一樣，只是看上去均有些汙濁。
見魂體都已被粘附，蒹葭仙子揮手卷起蛛網，收進一只金蘆葦編織的提籃，上邊又覆了些葦葉，再灑點黃泉水保濕，就告別鳳兮，準備回黃泉向師尊覆命。
鳳兮道了謝，看著蒹葭仙子化作一道靜潔光芒，向黃泉方向飛去。
當天她與白劍一起初來天佑城，見到那般殘垣斷壁景象後，心頭所積的沈郁，如今總算散去，頓感輕松不少。
她又一閃身形，化作一道光芒，直接落進下方城裏的無憂祠院內。黑貓正在正殿門口等候，見到鳳兮，顯得極為歡喜，不住地搖動著高高翹起的尾巴，轉頭引鳳兮進殿。
到了殿中，黑貓立即在神像腳下屈起前腿跪下，向鳳兮恭恭敬敬地磕頭後，開口說道：“仙師神通廣大，天佑城眾魂魄終於得以脫離苦海，無憂感激不盡！”
鳳兮趕緊示意黑貓起來，看著它說道：“舉手之勞，無需言謝！況且，你本也不需要總為此耿耿於懷，把罪責都歸於自己。如今此事已畢，我是來向你辭行的。”
黑貓聽了，眼裏流露出不舍的神色，又立起身，學著人的樣子行了個禮，說道：“小神自從被凡人創造出來之後，在這世間虛度千年有餘，有緣得見仙師，實乃小神之幸。仙師既要離去，小神也該信守諾言，自行散去神智。從今後，世間再沒有無憂這樣一尊荒謬的神了。”
鳳兮聽了，想不到無憂真說到便要做到，感覺有些惋惜，正要出言相勸，卻見祭壇上的金像身體正裂開細細的紋路。
隨著紋路更多更密，神像轟然破碎，化作一堆金粉，飄飄揚揚飛出門外，在虛空中消散無形。
那只黑貓脫離了無憂神智的占據，又恢覆了貓的秉性，“嗷”地叫了一聲，像一道黑色電光一樣，向門外竄去，霎時沒影兒了。
看著空空蕩蕩的神座，鳳兮心裏感慨，凡人的念力竟這樣強大，以致能憑空在天地間造出一尊神來。
對無憂來說，他因凡人念力而生，且有機緣開啟神智，無疑是幸運的。可是，在見多了凡間種種苦難後，又決絕自棄，終究還是不幸。
出了無憂祠，鳳兮化作光芒，扶搖直上虛空，又最後看了一眼腳下的天佑城。
先前籠罩在城池上空的死寂氣息，仿佛淡了一些，廢墟中生機隱現。她知道，再過不久，這座城定將恢覆往日榮光，再次成為天下第一繁華熱鬧之地。
離開了天佑城，鳳兮想著白劍去追殺風騷老怪，也不知向何方去了。
她循著邪物留下的氣息，追尋過去，中間停留了好幾個城邦，大多時候是在森林、原野、山間，卻始終沒找到白劍。
那邪物的狡猾出乎意料，看來白劍一路追殺得並不順利。
更令人擔憂的是，在每個地方，鳳兮都找到了被邪物吸食過的凡人魂體，他們可憐巴巴地藏在陽光照不到的陰暗角落，個個迷茫無措。
鳳兮只好先把這些魂體搜集起來，以紫宸靈力護著，等除了邪物之後，再一起送到黃泉。
這一路，鳳兮還發現，不僅是人類，凡間其它各類生靈，也有不少被邪氣侵染。
有的時候，她見到的是森林中的一只小鹿，慵懶地臥在樹蔭下，長長的睫毛覆蓋著半瞇的鹿眼，不緊不慢地咀嚼著青草，小巧的鹿鼻偶爾抽動一下。
可是，當一只在它身後樹木枝葉間潛伏的花豹，瞧準了機會，撲上去張嘴想要咬住這只溫順獵物的脖頸時，小鹿卻猛地跳起，天真純凈的雙眼立刻變得血紅，齜起一口更加尖銳的牙齒，反給了花豹致命一擊，再把它撕成碎塊生吞下去。
還有的時候，花豹或狼這種猛獸自己就被邪氣控制，它們奔襲在森林中、草原上，殘殺一切見到的弱小動物，甚至人類。
因為因貪婪吞食，身體都長得異常龐大。
另有一次，萬裏晴空下，有長著粗壯腳爪和利嘴的蒼鷹，正遭到一只看上去弱小得多的麻雀發瘋似地追捕，一邊狼狽逃竄，一邊慌亂鳴叫。
大地聚集了不少人，紛紛仰天圍觀，對這種反常景象不住發出感嘆。
鳳兮還聽路上所遇見的凡人說，有不少進山打獵、采藥的山戶，下田耕種的農夫，水上捕魚的漁夫，被巨大的螞蟻、蜈蚣等毒物，甚至一些從不害人的小蟲叮咬後，傷口烏黑流膿。
無論郎中試過多少藥方，都沒法幫他們治愈，最終只能痛苦死去。
每當遇到這些奇怪的生靈，鳳兮心知多少有些違反天規，卻還是出手將其消滅。
然而，卻是越除越多，想徹底凈化凡間肆虐的邪氣，看來並不容易。
本站無廣告，永久域名（danmei.twking.cc）